川师由南充迁至成都狮子山初期,学校教学大楼、办公楼、宿舍都已初具规模,当务之急是要有一个综合多功能的大礼堂。
在建校经费有限、建筑材料供应紧缺的情况下,要完成这样一个大型建造工程是有很多困难的。听父亲说学校院委会召开了多次会议,动员大家出主意、想办法。当时川师买到一批直径 20—30 厘米,长 20 多米的大斑竹。有一个建筑公司曾想用红砖修建的方案代替大斑竹修建方案。但由于第一工期太长,第二,砖混方案不能满足礼堂要大、要容纳全校师生开会并具有集体育、音乐、文化活动等功能为一体的诉求。所以,学校选择了使用大斑竹的方案。但在当时,也有质疑的声音,认为学校经费条件有限,这样的大礼堂根本无法建成。
有困难,也要上。学校院委会决定就用这批大斑竹作主要建筑材料,修建一个拱形的独一无二的竹建筑大礼堂。听时任基建科科长李清孺说,设计为拱形是因为,拱形有一定应力、跨度大。墙壁用一些小竹竿填垫也是最简单的隔音材料,竹棚就像草屋一样冬暖夏凉。地石用黄泥巴,粘性大、不起灰,又经济又实惠。
大礼堂没用多长时间就建好了。大礼堂位于川师校门主干道小河边,坐南朝北,大门正对着隔了一条马路的大操场,右边隔一条马路是学生宿舍区,南端舞台后面是行政办公楼前的花园,东山灌溉渠从背后沿礼堂的左边流出学校。礼堂长约 100米,宽 50 多米,高有三层楼。拱起的大斑竹连接,整个建筑空间没有一根立柱,礼堂表面铺盖着黑色的“油毛毡”,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黑色的、超大的“鸭儿棚”。在礼堂的左右两边分别有三个大门,上面写着“太平门”,周围上方都有窗户。正门也很高大,所以礼堂采光很好,白天完全不用开灯。
走进正门,各种体育器械即入眼帘,正中从顶梁上吊下来的两对吊环显出礼堂的高大。大门的右边是一排双扣、高低杠,中间有跳箱、鞍马、平衡木,一堆厚厚的棕垫,左边是乒乓球桌,一个木箱里放着木手榴弹、布球等,这些器械都无人严格管理,我们随时可以使用。大礼堂的最南端是一个大舞台,长约40米,宽约50米,由 4 层幕布横隔开,在幕布的两边由竖型幕布隔开,分为前台、后台,在后台摆放着两台德国钢琴,虽然破旧,有的键盘已坏,但还是能弹出美妙的声音,这是最吸引我的地方。舞台的后方左右各有一间小屋,一间屋是学校广播站,负责组织课间操和午晚饭时间的广播。另一间屋放着许多彩旗、乐器、旗杆等东西。舞台的第一层空中横梁上挂着白色大幕布,平时收上去,到周末就放下来演电影。每到寒暑假或周末,我们都匆匆吃完晚饭扛着板凳到礼堂看电影。人多时,我们就到银幕后面看反动作电影。有时要等到很晚,影片才能运到。但我们从未放弃电影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幸福,深深被电影的魅力吸引。正上方大梁上有两个彩色聚光灯,舞台前沿有一排小灯,那是供演节目时用的。当时川师学生文工团很出名,经常举行文艺演出,在城里做专场演出前都要在舞台上彩排。学校教职工还演出京剧《沙家浜》,康述尧老师打板、我父亲拉京胡,罗建中老师拉琴、物理系张琦老师扮胡传魁、附中熊成发老师扮刁徳一、李素清老师扮阿庆嫂……大礼堂给我的童年带来了丰富多彩的回忆。在 20 世纪 60 年代,全院性的政治学习、行政报告会是经常都有的。每当政治学习时,教职工都自带板凳按单位坐在一起,在大礼堂学习讨论。
总之,大礼堂是当时学校政治文化活动中心,也是文体活动、教职工工会活动、各党派组织活动主要场地。
“文化大革命”时期,我喜爱的“鸭儿棚”在受损时未得到及时的修理。加之它的斑竹身体,引来了大批穷凶极恶的“打柴背篼队”,他们见有缺口就用手拼命挖,直到抽出根竹片来,松动了就一根接一根地抽出,慢慢地无洞变成小洞,小洞变成大洞,大礼堂就这样一点一点被“蚕食”。看到学校的财产受到“背篼队”的破坏,我们忍无可忍,终于有一天我们抢了“背篼队”的背篼,打跑了“背篼队”,为此我们有的朋友也受了伤。由于自然和人为的破坏,加之无人管理,我喜欢的“鸭儿棚”那巨大的黑色身躯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但它带给我的欢乐却永远不会消失。
(作者系我校校医院原护士长。)
作者:程洪 编辑:程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