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武侠小说看为师之道
今天收到了很多同学的祝福与问候,很感动,也很感谢。收到了几位同学的节日小卡片,也受到了一个班集体读诗的礼遇,特别感动。以后一定不能亏待自己的学生,这也是努力做一个厚道老师的具体要求吧。
每年教师节总会写点文章,总结从教与治学的感悟和体会。但年年写的不自我重复、实现自我超越,也是一个难题。好在写文章是一件乐事,每次都能有意识地想出点新花样,把写作当成了一种人生寄托,也应了《文心雕龙》所说的:“文果载新,余心有寄。”
武侠小说大师金庸在《神雕侠侣》中提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与之相应,个人认为,“师之大者,育人育才”。大师之为大师,因其春风化雨之教,栽培有德之人,有用之才也。
始终认为,作为一名教有所成的老师,育人必定是第一位的。教育的最终目的,并非其他,而是为了塑造一个更好、更善的人。武侠小说中不乏收徒不慎,最后成为专业技能高超却心术不正、祸害众人的孽徒,甚至犯下欺师灭祖的大罪。比如说《天龙八部》里的丁春秋、《倚天屠龙记》里的宋青书,都是为人所不齿之徒。如此无德之人,莫不不加培养,作为平庸之人伤害尚小,否则能力越大、危害越大。因此,感恩和向善,具有服务的公心而非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可谓是收徒育人的首要准则。
其次,作为一名教有所成的老师,育才必定也是非常重要的。所谓才,包括《论语》中提到的“生而知之”的先天之才,也包括“学而知之”的后天之才。武侠小说中有很多“带艺投师”的角色,比如说令狐冲,自身已经天赋异禀,需要武功大师贵人援手、提携点化;当然也有相对,比如郭靖,更需要为师不厌其烦、充满耐心地坚持教诲,终能水滴石穿、学有所成。此两种“才”,其实都需要自身有一种“志”,才能够得大师之真传,成为下一个大师。所谓的“志”,就是具有自我意识的(Self-Awareness,或者Self-Consciousness)“客观目标”与“主观坚持”。所以,“才”和是“志”不可分割的。无志之才,可谓废材。有志之才,方为人才。
综观来看,以老师为中心、以学术渊源为基础而结成一种错综复杂、类似于学术家庭伦理宗族的社会关系,可谓中国教育文化形态的一大特色。在武侠小说中,一个徒弟至上有开山师祖,往上有师爷、师父,师母,平辈有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往下有徒子徒孙。十分类似于以长辈为中心、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大家族,众人亲如一家、世代传承,有权利受到师承门派的保护,也有义务维护师承门外的权威。这一武林门派,就类似于如今的商品logo,特色鲜明,纹理清晰,武功招式一看就知道师承何人,不愿意暴露身份的人就必须放弃使用本门武功。当行走江湖、遇上艰险,报上师父大名,若是出身名门正派、大师高徒,谁也不敢轻易得罪,路人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卖几分面子求个安和。当然,做徒弟的也有压力,在外人面前也要争气,不能成为师门的败家子、成为最菜的一个,否则侮辱师门,拉低了师门水准,也是大罪一件。虽不至开个出师门,但也绝非光彩之事。相反,无门无派且武功极差的,恐怕混江湖是没人买面子的,一出来遇到武功更高的就挂了。让武功大师最为得以的,不仅是自己力压群众、天下无敌,更重要的是找到得意弟子、得己真传,发扬光大师门,否则后继无人、门庭冷落,荣光终有失落之日。因此,寻找培养得以弟子和传承人,一定是具有大智慧的武功大师所必然所要考虑和办好的事情。《天龙八部》中的逍遥子选传承人不但要求悟性高、品德好而且要求长得帅,这可为难了众人,幸好最终折中选择了虚竹子,也算逍遥派武功后继有人。《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与《倚天屠龙记》中,武功大师王重阳和张三丰去世,虽都有七位嫡传弟子作为全真七子和武当七子,却无一人有武功兼管理的二元才能、将门派发扬光大,都因师门内讧而祸起萧墙,不复王重阳中神通和张三丰的巅峰辉煌。《神雕侠侣》中金轮法王遇到敌人女儿郭襄还想收为徒弟,《连城诀》中的大反派血刀老祖对名义徒孙、实则敌人的狄云都十分仗义,也可谓武功大师善待弟子、传承衣钵的精神寄托所在了。
总之,师之大者,育人育才。名师高徒,为公为民。
二、从教感悟
教学,包括教与学两个阶段。不只是老师教,学生学,也包括老师向学生学,老师自己不断学习、充实自己。这样,才能达到教学相长的理想状态。《礼记·大学》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日新月异,时代更新,因此,终身学习、定期学习,也算是一个合格老师的基本条件吧。
教育,不仅是学校课堂45分钟的事情,而要把社会生活作为大课堂,实现立体性的教育。第三届文科发展会议上,上海交通大学访学时的导师、王宁教授曾豪言:“将军带兵打仗,决胜岂止在战场?教授培养人才,施教岂止在课堂?”栽培或提携数位欧洲科学院院士和长江学者等高端人才的王老师实为师德楷模。以人才培养为教育中心的理念和不拘一格的培养模式,定当常思之、通览之、内化之、外行之。
从教以来,一直坚持四大原则:
一、绝对不照着念PPT,不允许自己没有PPT就不能上课。
二、绝对不局限于教材一本书,要求教学内容吸收几十本甚至上百本书的精华。
三、每年必须根据最新研究成果,更新部分教学内容。
四、坚持平等平和的关系和自由开放的交流渠道,永远不会关上对话的大门。
每来新生的第一节课,一定会有言在先,我的看法不代表绝对、唯一、永远正确的观点,主张用一种独立的、批判性的眼光来看待老师的思想。但是,希望能够认真听讲,可以从别人的视角发现,哦,原来可以从这样的角度来看问题。实现独立的思考和判断,需要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需要尊重多元、取长补短。第一节课一定会言明,对于西方的他者文化,一定要深入了解,不过,“To know and to believe, this is totally different”,洞悉别人的思想规律,绝不等同于要相信他们的观点,或者认为他们的想法都是对的。作为英语专业需要深入学习西方文化知识,但一定要带着批判性的眼光,不能轻易相信他者之见而放弃自己的立场。审视他者,是为了增强自我审视,通过对比而加深对自我的了解。这也是比较中求多元、在“文明互鉴”中求真知的求学方式。
能者为师,父母乃人生的第一任老师。谨以此文敬祝父母家长、各位师长同仁以及未来成为老师的同学们教师节快乐!
(作者李泉 系四川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