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山的桃花盛开了。步出东郊,从沙河堡右行,穿过掩映在嫩柳轻拂下的成昆铁路,便到了狮子山麓。远远望去,一座座郁郁葱葱的桔子林,桔林中间,一片红霞,映衬在万绿丛中,构成了一扇多彩的屏障。
上了土山,两行玫瑰夹着一条曲折的山路。山路两侧,玫瑰树丛的后面,是一畦畦的茉莉、一畦畦的小桃红。小桃红正在着花,花畦上便是桃林了。桃树有好几百株,烂烂漫漫,满树红艳,有单瓣的、双瓣的、复瓣的,颜色有深红的、粉红的、浅紫的,品种有鸳鸯桃、人面桃、白花桃。深红的如火如荼,粉红的淡妆素雅。簇簇拥拥,密密麻麻,仿佛雨后斜阳,霞蔚云蒸。衬上下面的枝干丛生像灌木的小桃红花,活像谁织成的一幅彩地红花的锦缎。
它的右侧,又是一片桃林。这片桃林也有几百株桃树。特色是树干很老,虬枝槎丫,皴皮枯癯,上面繁花满枝,很像一株株老梅。桩头很矮,枝干远扬,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由此向西行去,经过一片片苹果林,沿途有许多桃树和李树。尽管不像前面随桃林成片,但是雪白的李花和鲜艳的桃花,红白相间,映照或彩。行约里许,又是一大片桃林,连柯交理,花朵怒发,又多又密,一望无际,我恍如游泳在群花的海洋之中。从这片桃林一直下山到观音桥,几步一花,数里不断。
狮子山的桃花和城内一些园庭里的桃花有着显著的不同:丰腴饱满,水分很足,含露乍放,娇艳欲滴,显示了异常旺盛的生命力。
成都的桃花,古来就有名。杜甫赞美过,“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映浅红。”刘禹锡赞美过,“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诗人爱桃花,因为它带来了浓郁的春色,带来了生气勃勃的春意。
这些桃花,每个叶芽,每个花瓣,每丫小枝,都浸透着花农的心血。他们揣摩着桃树的性格,投合着它们的爱好,整年整月,劳心努力,抚育着它们的成长。一般说来,桃树的寿命不长。为了延长它们的寿命,花农用嫁接的办法,把嫩枝并在老桩上,使桩头多姿,枝头多劲,花朵添腴,园栽具有盆景的意味,桃花具有梅花的体态。是他们,用热情和劳动,为我们迎来了春天。是他们,用热情和劳动,为我们美化了生活。狮子山的胜景,成都花农的盛情,多么使人爱恋呵!
(雷履平,1917.6-1984.12,原中文系副教授,四川作家协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章原载于1961年11月22日《成都晚报》第二版,本报记者周海宏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