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折、弯、勾,不仅要有寸劲的力道,更要使巧。”老师说着,便在黑板上示范起来。每一笔都入木三分,惹得粉笔叽喳乱叫着与黑板厮磨。在这属于课堂的声响中,我忽地想起余秋雨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不知为何,中国的国民对白纸黑字有着近乎原始的崇拜。”对于这句话,我打心底里感到认同。暂不说汉语的博大精深,光是第一眼看到形形色色的字体,各种独特的运笔方式,就让人感觉从头到脚都灌注了文化的厚重感。回过神来,聚焦黑板,老师已经写好了工整的板书,有棱有角,横平竖直。我在心中佩服的同时,也瞬间感到了差距和压力,将来要成为老师的我,此前从未考虑过要如何驾驭黑板上的那方小天地。暗暗思忖中,便拿着毛笔不停地在纸上练习起来。
“慢慢来,把每一笔都勾画到位。别只看自己的字写得好不好,而是要记住书写时的那种感觉。”正当我握笔在纸上胡乱飞舞时,老师已经来到身边。霎时,我感到无比羞愧,停下笔来。老师拾起我的笔,一点一点地用笔尖指出我书写的不足之处。原来问题出在没有把笔画写完整。看来,拥有好的书法并非仅仅增加练习的频率就可以的,态度至关重要。老师已经很优秀,尚且缓慢运笔,力求最好,而我又有什么资格潦草行事呢?回想我国历史上许多大书法家,如苏轼、王羲之、欧阳询等,谁又是纯粹为了写字而写字?他们都有不同的人生理想要实现:苏东坡誓为百姓苍生效力;王羲之始终坚持他的道教理想;欧阳询在学士之位兢兢业业编纂经典。他们的相同之处在于,练习书法为他们的人生加重了底蕴,他们的理想与姿态无不在字里笔尖显现。相比之下,别说理想了,我连这般耐心都没有,实在不应该。
“瞧这字,多么隽美!既有前人的古风,又不失个性,每个笔画都令人耳目一新。”或许是见我们没有受到什么感染,老师把他收藏的几幅字画照片拿出来供大家欣赏。看久了自己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一抬头,仿佛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先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飘逸洒脱,仿佛蛟龙越空,气度神韵之淡然,似乎始终和这个红尘陌世保持着距离。未等把此等灵动景象尽收眼底,苏轼的《水调歌头》又映入眼帘。不禁感叹,本为方块字的中华汉字,居然也可以被挥洒得如此圆润丰腴,一派盛世姿态;随后他的《寒食帖》出现在荧幕上,又即刻颠覆了我先前的印象,这笔划分明,笔力苍劲凌厉,看来并无饱满迹象,原来苏东坡追求“意韵”,许多书法作品都是在当时的境况下信手滑来,故有人评到他的字,说是“肉丰骨劲,拙中藏巧”,好不自在!不知不觉我已被这中华精髓牢牢吸引住了。
且不说我们是师范生,一手好字是专业技能的基本体现,由于科技的迅猛发展,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文字传递就交由各种键盘负责,这种时候,又有多少年轻人愿意去练习书法,甚至认真地正确地在纸上写两个字?
“字如其人”,千百年的中国传统书法其实不仅仅是薄薄宣纸上的笔墨艺术,它带着中华传统的性格与气度,早就深刻在每个中国人的筋骨中。无论是看破尘世的云淡风轻,还是忧国忧民的壮志凌云;无论是书写盛世的饱满玉润,还是玩弄权谋的步步惊心,无一不在鉴赏和挥毫间展露无遗。不知道你的心是否和我一样,依然保持着那份“原始的崇拜”?
(作者系政治教育学院2011级学生,新闻中心记者)